流雲吟遊

【喻黄】停住那场雨

开头第一人称的“我”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记叙内容是第三人称

至于文中那个『时空遗弃者』的设定,大致可以理解为是拥有漫长生命甚至近乎于永生的人

最开始想写一个温柔的故事,然而……咳咳你们懂的

祝食用愉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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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店门口悬挂的风铃开始跃动清响的时候,我正在沏新煮好的茶。我习惯在门口悬一束风铃,这样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客人来临。“欢迎光临。”我边说着边转过身去,但在看到门口正在收伞的男人时,我患上了一种略含揶揄的调子,“这不是喻文州吗?稀客稀客。”

然而喻文州对我的玩笑话并未有任何的回应,径自在我常用来招待朋友的桌旁坐下。“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他说。

此时我才有详尽的时间来看他。喻文州依旧是最熟悉的中分,这种常人难以驾驭的发型于他确是格外衬合;依然年轻的脸庞似乎从未经历时间的消磨,只有日益深陷的眼眶让他看上去有一丝的颓靡。

“大概有一百来年了吧,”我随口应着,往他面前的茶盏中倒上茶水,“真是便宜你了,我这可是新摘的茶呢。”

“谢谢。”喻文州掂了掂茶盏,小抿了一口。

啧,皮肤真好,我不无艳羡地想着。然而对于我们这些被时空所遗弃的人来说,时间并不会在我们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在常人眼中的一生一世,与我们不过是漫长人生剧幕中的一个插曲。

虽然不常往来,但喻文州也算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了。我正纳罕着他为何会突来拜访,思忖是否应开口询问,他却先开了口。

“你还记得少天吗?”他问道,语气平淡得像是漫不经心提其他人的事般。

我当然记得。少天,黄少天。

喻文州第一次把这个名字告诉我的时候,性格向来不外露的他罕见地浸于一片欣喜之中,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偏心与喜欢。也是从他口中,我才隐约拼出个关于黄少天的大概——阳光开朗,还有一些小话唠。直到后来,喻文州告诉我,他和黄少天在一起了。我那时的震惊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我们这类人向来独来独往,最多不过是与同为时空遗弃者的人交好,从未轻易地参与到他人的情感中去。因为生老病死,多是折磨。

而我也永远无法忘记当我问起他缘由时,他深陷其中般沉醉的浅笑。“他望了他一眼,他对他回眸一笑,生命突然苏醒。”他低声吟诵了这句诗,尽是无可奈何置于命运的微漾。

打断我沉思的是喻文州的话语。

“我和少天就是相遇在这样一场大雨中。”他有些出神地望向玻璃窗外,面容上都沾染了苦涩,他又举起面前的茶盏小饮。顿了顿,他问我:“你要听一听我和少天的故事吗?”

 

 

也许在和黄少天相遇之前,喻文州从未相信世界上会有所谓的“惊鸿一瞥”。

夏日的天气总是善变的。当喻文州合上书本的最后一页,豆大的雨点便和着一道响雷落下。他望了望窗外,不着痕迹地皱眉——这一次他出来得匆忙,并未带伞。

好在喻文州算是这间书吧的常客,老板与他也算熟识,看他这副模样,也约莫猜出了大概。老板好心地想要借给他伞。

喻文州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针不偏不倚地正指向午后三点——尚早。于是他笑着婉拒了老板的好意。原打算再将书翻阅一遍,但这突来的大雨多少扰了一点清静,他也就合上书小憩。

书吧内突然冲进一个青年,大概是来避雨的。在门口稍稍整理了一下,他径直走向书架,挑选了书在桌旁坐下。

青年高高瘦瘦的,深栗色的短发因被雨水打湿,乱蓬蓬地顶在头上。他冲他灿烂地一笑,嘴角露出两颗虎牙。喻文州看向在自己对面落座的青年,点头微笑以示招呼。书吧的灯光原本就不很明亮,加上窗外散来的日光被这乌云遮蔽,也确实只有自己这个临窗的位子比较适合阅读,所以他也不奇怪为何青年会在这里就座。

“啊,你好,”不过青年人似乎没有什么看书的兴致,见喻文州这样,像是要打开话匣子和他好好闲聊一番,“这雨下得可真够大的。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是个大晴天,结果这就被打脸了……”

午后的书吧里的客人只有他们两人,再看喻文州合上了面前的书,所以青年索性放开了性子讲话。

不过喻文州对于他这份自来熟的热切并没有什么排斥,反而他很喜欢当一个倾听者的角色。青年乐意讲,他也乐意听,有些时候还会回应几句。青年讲话的时候,眼睛里会跃动着光和火焰,明亮地摇曳着所有美好的事物。

“我叫黄少天,黄色的黄,少年的少,天空的天,”十分健谈的青年连自我的名字介绍都比常人多些,“大概就是非常有朝气有活力的意思。”

而喻文州的回答就简单了许多:“喻文州。”他拿出随身携带着的笔,扯过一张纸巾写下。行书的字巧妙却又不失工整。

结果这雨还是下了个没完没。窗外雨珠连成的线不断,像是一曲剪不断理还乱的长剧,天色愈发昏暗起来。喻文州起身去和老板借伞,黄少天跟随着他——不过是约莫一小时的交谈,黄少天甚至都打听到喻文州的住处和自己家相距不远。

回去的路,两人是一同走的。看着街景和雨幕,喻文州有些出神,他究竟有多久没有和他人这样交谈了呢?平日里他多少会念及自己的身份刻意与他人保持距离,但黄少天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猝不及防地敲开了这扇门。

“啊我到家了!下次再见,文州!”黄少天扬扬手,非常自然地称呼他的名,然后转身冲向一旁的小巷。偏偏他的每个语调都微微上扬,偏偏他的每个笑容灿烂得够好,让他不愿向后退向安全的地方。喻文州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笑,也向他再见。

 

当你不经意间开始注意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整个世界里都是他的身影。

对面推着购物车的黄少天大喇喇地向他招呼:“嘿文州!又见到了!”说着努力穿过超市的人潮向他走来。

“恩。少天,真巧。”这是喻文州今天第四次偶遇黄少天,巧得让他恨不得怀疑是不是自己有意为之。

不过,这当然不是。黄少天明显是出来购置食材的,购物车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各种味道的泡面,显然是囤足了粮食。

喻文州有些惊讶地问:“这是你这几天的饭?”换来对方理所当然似的肯定。

所以回过神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喻文州在厨房熬制着鱼汤,有鲜味顺着翻滚上升的水汽溢开。黄少天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带着百无聊赖的劲儿看着电视节目等开饭,时不时还向厨房里瞅几眼。

不过黄少天倒不是愿意坐享其成的人,原先他还计划着跑到厨房里帮喻文州打打下手,但好歹是煮了二十几年泡面的手艺,不消几分钟便被喻文州从厨房里赶了出来。

“少天,你是客人,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忙呢。你还是去客厅里看看电视吧。”喻文州说得特别陈恳。于是黄少天也只能透过厨房和客厅的那道隔门看他在里面忙碌。平心而论,喻文州确实应该划分到长得好看的一类人中。即使此刻的他正系着围裙,拿着锅铲,但依旧不能影响到他周围自动冒出的小泡泡。

黄少天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转回去继续看电视。不过很快就开饭了。

喻文州的手艺着实不错,简单的三菜一汤竟能被吃出满汉全席的感觉。

而对于厨师来说,最好的赞美不过是品尝者品尝食物时的满足神色。而黄少天还发表了他对喻文州手艺的滔滔不绝地赞扬:“文州,不得不说,你做饭真的不错。像我这种除了泡面什么都不会烧的人,真的觉得你特别厉害……”说着他又扒拉了一大口饭菜。

喻文州看他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招呼他慢点吃。

一顿饭快要吃完,黄少天突然抬起头来,颇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后可以经常来蹭饭吗?当然,菜啊什么的我来买,然后你来烧可以吗?”

喻文州大概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思量了片刻还是同意了。他家里本就只他一人,分外冷清,有黄少天陪同着,平时也会多了许多乐趣。当然,也许还有那么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思。

于此,黄少天开始了他的漫长蹭饭生涯。喻文州也多少摸清楚了他的这位友人的小习性——秋葵是绝对不能吃的,还和他一样偏爱白斩鸡。

“真的就好想这样子在你家蹭一辈子饭啊。有美食吃真的太幸福了。”饭后,黄少天舒了一个懒腰,舔着唇说道。

喻文州笑着去拂对方人不注意黏在衣袖上的饭粒,也冲他眨眨眼:“好啊,欢迎光临。”

 

谁也说不清是谁先陷进这绵长柔和的梦中。等盛夏蝉鸣再度降临,绿叶上闪烁跃动的日光又恍惚了眼的时候,这梦还是猝不及防的笼了下来。

面对黄少天的告白,喻文州在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束手无策。

“喻文州,我喜欢你。”就像两人初见般那么突然而至,黄少天说,罕见地连语调都微微颤抖。

喻文州觉得自己的心大概是漏跳了一拍,引得整个人都带着些蕉鹿之梦般的恍惚。随之而来的,是愈发强烈的鼓点。他喜欢黄少天,甚至可以称为是爱。这是他很早之前就已了然的事。然而他是一个时空遗弃者,这个身份终将决定他们无法在一起。

面对黄少天的殷切目光,他还是向他袒露了实情:“对不起,少天。我是一个时空遗弃者,拥有漫长的生命,无法陪你一直走下去。我确实爱你,但你应该能明白,等有一天你终会老去,而我仍会是现在的模样。这对我们两人来说,都会是一种折磨。”喻文州别开脸去,似乎看着他的眼,所有假装起来的强硬都会分崩离析。

短暂的惊讶过后,黄少天反而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但是你爱我,我也爱你,这不就够了吗?”

即使连喻文州也道不明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亲吻。大概他的心悸于黄少天面前就无法遁隐。他太耀眼了,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拥入怀里。唇齿相依间,喻文州轻抚着他的耳后;而黄少天也将手环上,羞涩而又热切地回应他的深吻。

至于最后喻文州将黄少天压上了床都那么理所当然。长久以来堆砌太深的感情一下子宣泄而出,将两人湮没。至此再谈什么理智就显得有些浅薄,对方身体的每一寸都是巨大的诱惑,一切都妙不可言。

等喻文州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黄少天正窝在他的怀里浅眠。他的脖颈上都是点点的殷红,喻文州忍不住低下头笑着去亲吻他的发旋。

兴许是被他的动作惊醒,黄少天突然抬起头来,冲着他的唇就吻了上来。两人都睁着眼接吻,想把对方的模样刻进最深处。黄少天的眼睛亮亮的,远胜于喻文州至此见过的日光星辉。

“文州,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黄少天笑了起来,将整个人更深地埋向他的怀里。

喻文州一手拥着他,一手去探原先放在床头柜里的丝绒盒子。盒子里装的是两个戒指,是有一日喻文州外出时忍不住买下的。当时他的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黄少天的身影来,竟没想到它们有朝一日也能用到。

黄少天有些惊讶地看着喻文州把戒指套在自己的手指上,大小正合适,紧紧地扣在心上。

 

时间的洪流终于向前涌动,年华渐逝而终生华发。喻文州所担心的一切最终还是来临。

黄少天不无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岁月已在他脸上刻上难以消磨的痕迹。而他身旁的喻文州仍是他们初遇时的年轻样子,时光终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

逐渐老去的黄少天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热衷于讲话,两人相处时反而多是喻文州在向他倾诉他们未曾相遇之前的他漫长生命中的故事。

黄少天伸手去牵对方的手,很是熟稔地十指相扣:“文州,我最近总觉得很害怕。害怕有一天就无法醒来,然后再也看不到你。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你该怎么办?”

喻文州低下头,如同过去数以千计的日夜那样轻吻着他:“我会去找你。再一次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但是那就不是我了。”

喻文州将手碰上他的胸膛,那里隐约有心跳传来,跃动不息。

“少天,那依旧是你啊。就算是在茫茫人海,我也能第一眼就认出你,因为你的身体中始终跳动着,我所最深爱的灵魂。”

 

 

他的故事讲完,盏中的茶水也已喝尽。我思忖着是否应再为他添上一盏,却被他微笑着婉拒。

喻文州说:“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

我并未做过多挽留,将他送至门口。在抬头透过厚重玻璃门望向窗外的一刹,喻文州一下子凝住了神。我从未见过他有如此缺乏冷静甚至于是患得患失的样子,他握住门把的手都在颤抖。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庞,却给人以无比的熟悉。年轻人正在同旁人交谈,他微仰着脸,扬起的笑容里尽是恣意的欢愉。

我有些惊疑着开口:“他是?”

而喻文州此时早已恢复了平静,推开门缓步走出,脚步漫长得好似穿越过无尽的时间洪流。年轻人也在不经意间望了过来。万物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连带着街边飘零的大雨。雨滴就这样垂坠着,千百万颗映射着他们彼此的模样。

这场雨,终于是停住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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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明一下,文中喻总说的那句诗来自白朗宁夫人,原译文是“他看了她一眼,她对他回眸一笑,生命突然苏醒”,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故在文中把两个“她”都改成了“他”


夏天真热啊,电脑间里没有空调码字的时候简直想狗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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